“南橘北枳”晏子说对了吗?
两千多年前，晏子没有学过植物分类学，只能通过颜色、气味来分辨植物，根本无法发现枳与橘的本质区别，最后误以为二者是同一种植物倒也无可厚非。
“晏子使楚”这篇文章，若没有记错的话，我们应该是在小学的时候学过的，讲的是齐国大夫晏子奉命出使楚国，楚国国君想要羞辱他，嘲笑他们国家的人喜欢偷盗，便安排手下押送齐国的两个盗贼在众目睽睽之下经过。晏子灵机一动，说出了“橘生淮南则为橘，生于淮北则为枳”来比喻环境对人的影响。齐国人在齐国安居守法，到了楚国就成了盗贼，一定是受到了楚国的败坏的民风与恶劣的人文环境的影响，巧妙地缓解了尴尬、维护了国家尊严。小学的时候什么都不懂，老师说什么便信什么，从不会怀疑其真实性与准确性。随着年龄的增长，慢慢学会了质疑，再听到这句话的时候，我才惊觉到，晏子的这个比喻好像有些问题。
我记得是上学期的一节考古学，老师不知怎么，讲到了晏子使楚的故事，随即引申出“橘生淮南则为橘，生于淮北则为枳”这句话，想要说明“一方水土养一方人”的道理。老师说，橘树生在淮南就是橘树，长在淮北就成了枳，所以咱们这是种不出橘子树的。我一想，这不对呀，抛开植物是否能因环境不同而各异不说，单淮北不长橘子树我就能举例否定了——我姥姥家就种有一棵橘子树。
此句话中的“淮”指的是我国地理上的南北分界线——秦岭淮河一线中的淮河，淮南淮北自然也就间接指南方与北方了。我姥姥家与曲阜相距不过两个小时车程，毋庸置疑属于北方，她家那棵橘子树长势茂盛，每年暮秋，一个个橙*色的大橘子坠满枝头，可是压弯了橘子树的腰，而且果肉颗粒饱满、甘甜多汁，根本没有半点转变为枳的意思！这让我不得不去质疑“南橘北枳”的正确性。去年没有橘子树结果的证据，我便一直留着这个问题，直到今年它再次结出了果实，我才带着照片去办公室请教老师。侯老师的几句话，让我恍然大悟！
晏子对枳与橘的观察非常仔细，既看到了相同之处，又看到了不同之处，重要的是还能学以致用，这种精神值得我们学习。他身为一个外交家，在那样一个尴尬的境地，仅用一个比喻就维护了国家尊严，当真值得敬佩！只是晏子忽略了一点，环境对植物的影响还不至于使它发生如此大的变化。枳与橘差异如此大，是因为二者本身就两种植物。橘指的是柑橘（Citrusreticulata）的一种，枳（Poncirustrifoliata）古时称为枸橘，他们两个同属于芸香科（Rutaceae），只不过前者属于柑橘属（Citrus）而后者属于枳属（Poncirus）。枳和橘都是小乔木，枝条有刺且均为绿色，叶子上都有透明油腺点和锯齿，花均为白色、花丝扁平且基部相连，还有果实为球星略扁或球形，成熟后的颜色也十分相似；但是枳的叶子大部分是掌状三出复叶，而橘的叶子是单身复叶。除此以外，枳与橘果实的味道也不相同，枳的果实酸涩且苦，而橘的果实酸中带甜，十分可口。
晏子的原话，“橘生淮南则为橘，生于淮北则为枳，叶徒相似，其实味不同。所以然者何？水土异也。”这句话所隐含的意思是淮北没有橘树，淮南没有枳树。想来也是，如果晏子在北方看到了橘树一定不会认为二者是同一种植物。但是，为何当初北方地区不长橘子树呢？明明我姥姥家那棵就长得很旺盛啊！原来呀，橘树不如枳树耐寒，自然条件下无法在北方生长。我姥姥家那棵橘树确实是栽在花盆里，冬天是要搬进屋，放在炉子旁边的。两千年前，人们取暖条件有限，北方的冬天确实寒冷，橘树根本无法生存，但是枳树应该是南北都有的，想来应当是晏子初到楚国，还不甚熟悉当地风貌的缘故。从未在北方看到橘树，也没有在南方看到枳树，而且通过枳与橘相关特点的分析可以看出，二者最大的差异就在于味道上面，两千多年前的晏子没有学过植物分类学，只能通过颜色、气味来分辨植物，根本无法发现枳与橘的本质区别，最后误以为二者是同一种植物倒也无可厚非，反倒是他利用枳与橘的同于不同做比喻，堵得楚国国君哑口无言更令人感佩。
其实，后来中国的典籍中就慢慢地把二者分开了，到明清时期，已经没有人再将枳与橘混为一谈了。当然，我指的是在中医药领域。就我从小到大地经历讲，这个知识应当还没在教育界普及，希望以后的老师能在讲这堂课的时候，能够告诉小朋友们，枳与橘不是同一种植物。枳，在在中药领域分为枳实和枳壳。枳实是用嫩果制成，果皮较厚，内存种子（也有另说是除核的），它见效快是剂猛药；而枳壳则是大果或半成熟的果制成，常常将种子挖去，因此中空而皮薄，药效比较温和，二者均可舒肝止痛，破气散结，消食化滞，除痰镇咳。虽然说陈皮（晒干的橘子皮）也是一味重要的中药，但相较于枳，橘更多的时候是作为一种水果出现在我们的生活中的。
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呀，谁的话不可不信，也不可全信。人们都会有犯错的时候，即便是圣人，也会有犯错的时候，因此我们要有敢于质疑的精神！
本文选自牛玉的《“南橘北枳”晏子说的对吗?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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排版
朱晓桦
参考资料
曲阜师范大学植物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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